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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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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小娟也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林惠玉, 她被剛才的一幕驚呆了, 沒有想到這事會有被林惠玉知道的一天。

這件事情她瞞了多少年,否則那前三十年她不會那麽平安地過來,就是林父的棍棒都能打死她。畢竟這件事情在林家造成了很大的震撼, 林父又那麽重面子, 當年幾乎要打死了林惠玉的情景, 至今都讓她情不自禁地打著冷戰。

這件事情過去那麽多年,後來她嫁了人, 大家也把這事慢慢遺忘了。就算後來林俊生知道了之後, 那也是解放後的事情了, 婦女解放, 名聲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重視,離婚都不丟臉了, 何況只是退婚。

她自然也就肆無忌憚, 但此刻這事又被重新提了起來, 還是在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, 她的心裏一下就慌了。

她還想把女兒嫁到蘇家,這個時候重提當年的事情,這不是把前路退路都堵得死死的?

這件事情,她不能承認,打死也不能承認。

想著, 她搖頭, 流著眼淚, 卻不說話, 只是用動作來表示,當年的事情和她無關。

這件事情當然不能解釋,越解釋越糟,直接否認,旁邊又有林父林母還有林俊生在,謊言容易揭穿。所以,她用了最保險的一招,那就是哭。

這人一哭,就容易讓人忽視所有,再想不到從前的事。

她那張哭相,或許能打動其他人,讓人產生憐憫,但卻不是林惠玉。

兩人從小一起長大,做了這麽多年的繼姐妹,林惠玉還能不了解她的性子。如果她不哭,或許還無法肯定,但這一哭,她的心就拔涼拔涼。

這事就是馬小娟幹的,十足十!

林惠玉的嘴唇顫抖著,死死地盯著她,恨不得咬碎了她。

這個她後娘帶過來的繼姐,從小就慣會欺負她。一直以來,她都以為對方最多就是不喜歡她,爭奪一點父母的寵愛而已。

如果當年她那次訂婚被退,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幹的,那麽這人就太可怕了,可怕的讓她渾身上下都顫抖起來。

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壞?壞到根部都爛了。哪怕她們不是親姐妹,那也因為雙方爹娘的重新組合,有了那麽一點點姐妹關系。

當年她阿爸娶了後娘,在這個風雨飄零的時代裏給了她們母女一個落腳的地方,還將她養到這麽大。她爸都只給她讀到了小學畢業,卻給馬小娟讀到了初中。雖然初中文憑並不高,但是在二十年代那樣文盲遍天下的社會,真的很不錯了。

可是這個馬小娟又是怎麽回報的?硬生生地把她的姻緣給拆散了。

那年,她被退婚的時候,真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,才會被人退婚,還曾經一度恨過那個人,可是如今卻告訴她,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幹的。

她雖然不清楚馬小娟當年到底做了什麽,但是肯定沒什麽好事。

就看她現在想要拆散東升和英子,將她那個女兒強塞進蘇家的行為來看,當年做的事情肯定非常的齷齪。

林惠玉恨得牙癢癢,眼睛已經通紅一片,她問:“馬小娟,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?你要這麽害我?”

名聲對於女人來說多麽的重要,難道她不知道嗎?要不是後來蘇耀宗接受了她,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嫁到什麽樣的人家去。那這一輩子,就是馬小娟害的。

蘇家老宅那邊,雖然人都極品,但是她的丈夫對她很好,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著她,才稍微撫平她內心的創傷。

但這並不代表,她就能原諒馬小娟。

“你為什麽要這樣做?”林惠玉聲音裏全是絕望,還有憎恨。

因為顫抖,她幾乎站不住。剛從月子中出來沒幾天,她的身子就是虛的,這一氣,讓她整個人都有點兒發飄。

蘇耀宗急忙走過去扶住她,攬著她將她摟在懷裏,輕聲地安慰著。

“耀宗,我好恨。”她一聲聲,全是恨。

林惠玉終於無法控制住自己,哭倒在蘇耀宗的懷裏,將這些年的委屈,還有當年被退婚後受到的傷害,一股腦的,全都哭了出來。

蘇耀宗輕拍著她的背,輕聲地安慰著。

東升和蘇然也走了過去,幾乎是視馬小娟為仇敵,特別是東升,那一雙眼睛裏噴射出仇恨的火焰,熊熊燃燒著。

王英嘴快,嘲笑:“真沒見過比你更婊的人,搶起妹妹的男人來毫不留情,你也不覺得臉上害臊。”

林俊也走了過來,想要安慰自己的二姐,正好就聽到了王英說的話,嘴角抽動,這個外甥媳婦可真不是軟弱的。不過潑辣些也好,蘇家正是需要這樣的媳婦,才能震住姐夫親娘那邊的人。

…………

馬小娟木然地站著,有一剎那,似乎回到了從前。剛才她被這麽質問的時候,啞口無言,不知道怎麽去解釋。當年的事情,她雖然有抱歉,但是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了。

當年在那樣的戰亂下,有一個條件那麽好的對象,卻介紹給了林惠玉,她心裏是不甘的。

可惜了她沒有一個親姨在城裏,也沒有人給她介紹那麽好的對象,何況那個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,手指長長的,英氣逼人,當時她就心動了。

也怪那個男人眼瞎,她長得比林惠玉好看,竟然看不上她,還要跟人訂婚,她這才急的。

現在想起來,是當時太心急了。還是因為年輕,經驗不足,這才把這麽好的男人嚇跑了。如果換成現在,絕對不會像當初那樣沒有腦子。

聽說他現在過得可好了,就在鋼鐵廠做著幹部,那日子過得多麽滋潤。慕容壯和這個男人比起來,真的是天與地的差別。

可惜,永遠沒有如果。

此時看到林惠玉那樣看著自己,臉上那樣的絕望與痛苦,她又莫名的有一份快感。

當年她父母離婚,準確的是應該是她媽是被她爸休棄的。她從馬家出來,是被她奶奶罵著出來的,罵她賠錢貨,所以她跟著媽媽改嫁到了林家。那天跟著媽媽到林家,她忘不了第一眼看到林惠玉的場景。那個時候她們才多大?她才十歲,林惠玉當時才五歲。她至今記得,她剛到的時候,對方那一臉的戒備。甚至指著她媽媽的鼻子罵,說自己永遠不會叫她媽媽。

媽媽只有一個,這誰都知道。但是她媽並沒有虐待林惠玉,反而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。就是一顆石頭,也得捂熱吧?但是林惠玉並沒有。至少開始的幾年,她並沒有接受林母。等到林母掏心掏肺地對她好之後,林惠玉才真正接受了林母,改叫媽了,不過叫的是後娘。

所以,馬小娟一直都恨著林惠玉。

不只是因為她們沒有血緣關系,也不是因為對方會分走父母對她的寵愛,單純只是因為討厭,不喜歡。

哪怕當年自己確實做了那件事情,她依然沒覺得自己對不起她。這是林家欠她的,她只不過拿回來而已。但也沒拿成功,因為那個男人拒絕了她。

此時,看到林惠玉哭著控訴,她的心裏閃過了快感,一種變態的快感。

她的表情太得意,有些明顯。

這一切都被慕容詩看在眼裏,她悄悄地拉了一下馬小娟的衣角,朝她使著眼色。

馬小娟回過神來,見東升他們姐弟瞄向她這邊,她急忙收正了態度,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。

但終始她的表情收回再快,依然被東升看在眼裏,再溫文爾雅的人,此時也暴起,抓過之前下著的象棋子,扔向了馬小娟:“滾!帶著你的女兒,滾出我們家!”

慕容詩兩眼紅通通的,看著東升喊:“東升……”

“滾!你也滾!你也不是個好東西。”東升雙眼睛赤紅。

“東升,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恨我媽,我也無法替我媽辯解。當年的恩恩怨怨,誰對誰錯,誰也說不清楚了,那只是時代的錯誤。你有怨氣我理解,但是你不能把氣灑我身上啊,你這樣多傷我的心。”慕容詩用手抹著淚,“我倆是同學,我心裏還……”

她話未說話,就被王英打斷:“哎喲,我說慕容姐,既然當年的事情你不了解,你在這解釋什麽啊?你媽確實對嬸造成了極大的傷害,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。搶人男人這樣齷齪的事情她都幹得出來,你不會也學了她這一招吧?說來也確實可能,畢竟有其母必有其女啊,這句話是這麽說的吧?那我可要叫東升避著你點,別到時候你也跟你媽似的開始搶男人了,別當年的事情再重新演一遍。”

王英一揉一搓,說話帶刺,直把慕容詩說得臉色發青,氣得快炸肺了。

這女人的嘴巴,怎麽那麽毒,氣死我了!

但她臉上卻沒有顯露半點,她泫然若泣:“妹妹這麽說,太傷我的心了。我是什麽樣的人,東升最清楚。”多的也不說了,話就說恰到好處,足夠了。

王英卻冷笑。

慕容依然這樣柔柔弱弱地站著,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似的,眼淚要掉未掉,正好就被林惠玉看在眼裏,看得她牙疼。

她想起了以前的馬小娟也是這樣,明明就是馬小娟做錯了,卻楞是能讓別人以為是她做錯的。

新仇舊恨,讓林惠玉抓起了放在角落掃院子的掃把,狠狠地就打在了馬小娟這對母女身上。

林惠玉從來都是很少打架,更不要說罵人了。哪怕當年入黨之後,做交通員時,她都沒怎麽打過架,一直都是以理服人的那種。解放後,她做了蘇家村的婦女主任,也很少去打罵社員,能做到的一向都是講道理。

如今,當她真正操起掃把打人的時候,才發現真的很痛快,從來沒有過的快感,把心裏的委屈和不痛快,全部都發洩了出來。

她終於理解了太奶奶當年打扁擔打人時的心境了,真的很舒爽。

“好!打得好,阿惠,你終於能像我了。”一直沒有說話,冷眼旁觀著的太奶奶,暴喝一聲好。

林惠玉將掃把一次次地打在那對母女身上,不管他們怎麽躲,她都有辦法打到他們。

她畢竟是幹慣農活的,又怎麽可能打不到她們呢?就只見她們滿院子地跑,但就是避不過這一頓打,心裏怕極了。

林惠玉邊打邊喊:“馬小娟,我對天發誓,我林惠玉與你不共戴天,視為仇人!”

正在躲避著的馬小娟,聽到她的話,明顯一怔,顧不得那打在身上的掃把,完全楞住了。

“媽,你幹什麽啊?”

馬小娟卻充耳不聞,只是顫抖著嘴唇說:“林惠玉,你說什麽?”

“馬小娟,我要跟你斷絕關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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